“你竟要拿这种事情与我开玩笑么?你就……不怕我伤心吗?”
“呵,那你当年不告而别时,又何曾担心过我?”
“我……”
……
终究是不欢而散。
那一夜曹丕的眼神有些晦暗交杂,似乎心底在挣扎着什么,却又无法当真作出判断。婵娟不知为何,当时一阵冲动猛然灌上脑门,她狠狠使劲将身上的男子推翻在另一侧,而后抹下眼泪落荒而逃。
曹丕躺在榻上动也未动,他的脑中全数乱成了一团。他不知婵娟为何会来到此处,更不知她为何会因为自己装作受伤便如此生忿,但那句话却还是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。为什么?当年的你怎么忍心那般决绝地离我而去呢?
婵娟也顾不得去找来时的骏马,只随意在肉眼可及的地方牵起一匹战马便飞奔而去。差一点,刚刚只差一点她就禁不住内心的渴望直接缴械投降,可是那个人却与文安一起骗她入局,还那般直接明了的问出那句话。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她受命前往新野一事除了奉孝与曹操之外,旁人皆不知情,更不知道曹丕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。
他如今,又过得好不好呢?
他们之间彼此空白了多年,如今重逢虽然心意尚存,可若要直接回到之前的腻歪自然,却还是艰难重重。
婵娟赶回许都时,天色已经有些迷蒙微亮,一路上她都是心不在焉,打马慢行,也算是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今后的打算。等她终于回到郭府时,因了一夜未眠,全身竟开始酸疼地厉害,婵娟将马匹拴在中院的马厩中,然后扶着回廊的木桩,颤悠悠踱回了她与若儿的小院。
院子门口新添了一块木牌,木牌上又托杨修新刻了三个大字,名唤“水央苑”。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,自从将这块牌子挂上后,她和若儿一直感觉整座院子的格调都提升了几个档次。
婵娟推门而入,若儿却不知去了哪里,院子内空无一人,落叶倒是堆了满地。因为如今郭府未招仆役,她与若儿又都懒得打理清扫,遂她们只当这是一道美景,有时闲来无事,还会搬张竹凳来此处闲聊饮酒。
反锁住院门,婵娟扑进自己房中的榻上便沉沉入睡。只是这一睡,却睡得极不踏实。
她做了一个梦,一个不知道是美好还是痛苦的梦。
梦中是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,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,空中却突然响起阵阵震耳欲聋的擂鼓呐喊声,号角齐鸣,似乎是即将出征的号角。
一名身着鲜红色里衣的女子打魏宫中穿行而过,明明是二月份的天气,那人却只披了件墨色披风,便冲着点兵的校场狂奔而去。似乎是刚刚睡醒,她的长发肆意地飘散着,面色苍白的厉害。
只见她冲过重重台阶,然后站在距离曹丕不到百步的位置,远远唤了声:“子桓!”。
她的声音很急,与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大不相同。只是这世间也许当真有心灵感应之说,她的这声呼唤竟当即换来了曹丕的一记回眸。
惊喜、下马、狂奔、拥抱。
这套动作被他做的行云流水一般,直到他将对面的女子揽进怀中,这才稍稍安下自己的内心。
“傻瓜,我只是去孟津小驻罢了。”曹丕的声音温柔宠溺,却伸手将自己的身上的毛裘披在她的身上,“这般冷的天气,记得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。”
那名女子眸中泛着水光,却也不回话,只是猛地揪住他的前襟,然后将唇瓣快速奉上,纠缠着曹丕给自己回应。似乎惊诧于女子的热情,曹丕先是一愣,随后便将那人狠狠扣进怀中,手指环过她的侧腰,然后不顾身后千千万万的围观将士,心底眼底都是这位怀中人。
“等我回来,好吗?”曹丕微微离开她的唇瓣,笑得梨涡尽显,缱缱柔情。
那名女子忍了忍泪花,靠在那人肩头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只是回话的同时,那人的泪水恰好禁不住坠下,落在曹丕后背上,沾染成一片,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揪心。
……
婵娟再次转醒的时候,室内昏昏暗暗,似乎只点了盏烛灯,若儿也不知去了何处,倒是有一个身着月白色深衣的男子正歪着脑袋坐在自己榻前,见她醒了,忙晃了晃手中的酒壶,笑道:“怎么?等了你一整日,现在总归有空与我一起吃酒了罢?”
婵娟盯了他半晌,终是“扑哧”笑出声来。梦中的种种,她正好也想找个发泄的由头。饮酒,听起来便是一醉方休的绝妙机会。
虽说是饮酒,曹植却是极为讲究。
先是婵娟为他辛辛苦苦在院中辟出一块空地,然后他便命小厮带来了一系列酒案、漆盆、熏香以及两套颜色不一的酒具,婵娟捂住胸口狠狠喘了两口粗气,这阵仗可比之前在沂坞喝酒时还要麻烦些许。
见婵娟面有豫色,曹植清咳一声,那些侍女小厮便将灯笼挂满附近的枯枝,然后一溜烟应声而下。婵娟见那些人全数撤了,率先捧起案上的一壶酒便直接向口中灌去,曹植本打算阻拦,就见婵娟撒欢似得开始在院中跑来跑去,思及自己邺城美公子的盛名,曹植顿住脚步,只任婵娟自己去折腾。
婵娟缩在墙角兀自吹完了一瓶酒后,便颠着脚步上前,打算再端起一瓶,谁知却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扣住自己的手腕,无奈道:“这是沂坞新出的桂花酿,你酒量不好就莫要逞能了。”
婵娟许是当真有些醉了,竟是直接抬眼冲曹植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