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陈东情见过外面进来的男子后,在偏殿里待了多时都不出门,每天按时定章起床洗漱吃饭,再者就是去西偏殿,弹弹琵琶做做手工。

她感觉像是自己做的一个梦,思来想去也想不通那天的怪异。

后来听阿玉说府里来的是镇上的新晋官员,小住几日已经离开了。

陈东情问他们是什么样的人?

“穿金带玉一副贵人相。”阿玉是这样回答的。

那他就更加不可能是了。

他说要赶路,该是真从很远的地方来吧,听人说国土广阔,就是有那种打扮的人也不出奇。

何况感觉是不会再见了,陈东情没再想那件事。

永平十年春天。

这些天陈东情走在府里感觉很不自在,平时许多人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,现时每逢见人他们都要看上几眼,而后咬耳窃窃私议。

现在更是被大夫人传去正殿,不知所为何事。

怀着不安,陈东情走得更慢了,可就是再慢也还是来到了夫人房前。

伸手犹豫地又缩回,双手叠着揣衣袖里眉目紧锁,目不转睛瞅着雕刻精美的木门。

不过再怎么犹豫,要进的还是要进,要知道的亦是要知道。

陈东情做好心理准备,长呼一口气伸手轻敲两下。

里头丫鬟动作很快,一下就把门两边拉开,领着人往里走:“夫人正在梳妆,请四小姐稍作等候。”

四小姐?

这些年来,府里上下都知道陈东情是老爷带回来的私生女,可从来没人这样称呼过她。大家也都是看大夫人颜色行事,今天这般定是要有事发生。

陈东情坐立不安,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煎熬,剩下半盏茶也凉了,房里头才有动静。

两名丫鬟在前头给夫人拨开帘子,见夫人就要出来,陈东情站起来双手叠在腹前,并低着头。

夫人过来坐在陈东情旁边,等人上了茶,一手轻轻揭开杯盖轻拂两下:“坐吧。”

“谢夫人。”

得了准许,陈东情慢慢坐下,可眼睛还是不能直视夫人的,这点从她三岁进陈府就知道,只侧着脸看地板,耳朵听就行。

远远看见夫人时就已经发现,她虽然年过四十,可每日用的脂粉都是上等的,府里上下也没有要她操心的事,人看来能减个十来岁。

陈东情数着自己的心跳,等待夫人开口。

“阿情今年十七,”夫人似乎并不着急,喝了一口茶眼睛在陈东情脸上看了好一会,不知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。

“可想过有朝一日嫁与什么人?”

夫人缓缓放下这盏茶,眼神还是一瞬不瞬落在陈东情脸上,只见她有些惊讶眼睛微睁。

“没想过的。”

陈东情确实惊讶,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日后会怎么样。事关多年来府里上下对她都是不紧的,也不算作在庶出中,以为自己能待到有中意的人时方才出嫁。

听这般口吻,怕是不能遂愿了。

“你的长姐们,早在十四、五都已出嫁,到你这年纪是晚了。”

“是。不知夫人是想说何事?”

“你阿爹有意与苏杭一位南商交好,可实在没有十足把握,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有人在那边,好为陈家巩固地位。”

这下陈东情算是懂了,怎么府里上下的人都议论纷纷,她还悄悄躲在染坊听织娘说话:“怪可怜的,打小没了娘爹也不疼。听人说那南商比陈老爷还要年长几岁,这花好的姑娘造的啥孽哟?”

“可不是嘛,原先那商人相中的是嫡出那位小的,可说夫人怎么肯?这不才找上了她。唉,怪命不好啊。”

“也是怪她那长相好,不然你瞧怎么会落到她头上去?”

...

陈东情满脑思绪都被那天听来的占据,原来说的不是别个,真是自己。

虽然活至此都未曾有过奢望,也没能为陈家做些贡献,可自己真要遭受这般对待?

又回想小时候无意听人说起自己亲娘,也是这样没了命。

“阿情是有听懂吗?”

大夫人见陈东情没了反应,话音大了些把她思绪拉回现实。

“嗯,听懂了。”回过神来望着地上眨了几下眼睛:“可是...”

还不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,夫人就急着搪塞。

“懂了就好,这事儿你爹也是同意了的。其实这是挺好的,一方面你是去享福,二来两家亲了生意稳固,是双赢的好局势呀。”

夫人还伸手覆上陈东情紧捏茶托的手:“阿情呀,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。你是为了陈家才有这样的机会,那边可是苏杭位列前茅的富贵人家,阿爹和娘商量过,意思是让你按族谱出嫁,你看是不是很好的?”

陈东情没有回答,紧咬着牙第一次直视大夫人的双眸。

可就是隔得这么近都看不清,这似笑的脸皮下是多狡黠。

陈东情懂了她不是找自己来商议的,只是告知一声,连日子都已经订好了是这个月二十二。

后面多说的都没听清,走回偏殿路上不留神差点摔着了。

晚饭时分对着比以往好上许多的菜式,也全然吃不下。

“小姐是吃不惯吗?”

阿玉站在旁边伺候,见人拿着筷子只挑着碗里的米粒,闻声抬头时,眼睛闪着些泪光。

“阿玉,我此生只能如此了吗?”

听她这样讲,看来是已经知道了,阿玉轻轻放下帮她夹菜的筷子,半蹲在陈东情脚边:“小姐,人生难测。”

从小就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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